三

雄踞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贡嘎山，在横断山系的大雪山山脉中段，位于大渡河与雅砻江之间。主峰周围有海拔6000米以上的雪峰45座。巍巍贡嘎主峰更以海拔7556米的高度耸立于群峰之巅，高出其东侧大渡河6000米被尊为“蜀山之王”。“贡嘎山”藏语“贡”是冰雪之意，“嘎”为白色，意为“白色冰山”，也意为“最高的雪山”。我们此行的主要安排之一就是拜谒、拍摄贡嘎山。摄友们比较公认的观赏贡嘎山最佳位置东面为牛背山，西面为高尔寺山上的黑石城。

黑石城位于雅江县祝桑乡境内。在海拔4500多米的莽莽高山草原上，山石突兀堆砌，特立独出。说是黑石城其实就是山头上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砌而成的石堆，上面还垒了许多石塔。黑石城没有任何建筑物，石阵不知能否算得上构筑物。据说这里曾是一处神秘的宗教圣地，这似巨大玛尼堆的黑色石阵是由早年在此修行的喇嘛背石垒砌而成；还有一说，此山是300年前部落之间征战的要塞，现仅余荒凉废墟。对于黑石城我尚未查找到如此巨大的玛尼堆也好，要塞工事也罢的堆砌形成、作用意义的任何考据资料，但是从残留的废墟看，如此巨大的石阵应该是人类行为而非自然形成，因此依然可以感受到人类面对自然的顽强与力量，因为这些堆砌完全与机械或其他现代技术无关，而且是在海拔高达4500多米人迹罕至的高山上。

根据我们出发前了解的天气情况，计划安排回程中的下午到黑石城，晚上宿新都桥。这个安排有利于观赏拍摄夕阳西下时的日照贡嘎金山，但由于之前我们对黑石城只有耳闻而未实至，所以我们在进去的行程中先去探了探路，以免回程时万一因时间仓促而错过那稍纵即逝的拍摄观赏的机会。黑石城距离我们第一天下榻的新都桥不远，大约26公里。10月2日早上从新都桥出发后很快就开始翻越海拔4412米的高尔寺山，过了垭口约2公里的一个三叉路口便能看到去黑石城的指示牌。沿指示汽车离开318国道上了路况十分糟糕的简易乡村公路。此路大坑小洼遍布车辆行驶已经不能用颠簸来形容，非越野车或通过性能良好的SUV慎入是必须的。行约四、五公里烂路后只是进入了黑石城景区，要真正到能远眺贡嘎群山的黑石城还要将车驶离简易公路，走一段以往车辆走过后留下的若隐若现车辙的草地方能到达，或者弃车花上半个钟头徒步走到。真是若要领略无限风光，非得经历险绝崎岖不可，上牛背山如是，进黑石城亦如是。不仅如此，更常常是虽经历坎坷崎岖，终于到达目的地但因天时不济而枉费周折，徒留遗憾。就像我们此时到达黑石城附近，遥望贡嘎山方向，除了浓云密布，连一点雪山的影子都找不到，心中只是祈求回来时云飞雾散，圆我美梦。可喜的是这次旅程确实运气不错，现在的说法是人品好，天气十分争气，从10月3日开始一路都是晴天为主。

天气是好了，但真正到达黑石城还是遇到一些麻烦。10月6日我们在理塘县城用过午餐后往回返，从理塘到雅江要翻越卡子拉山和剪子弯山两座4千多米的高山，大部分道路已翻新，路况很好。两座山的隧道也将打通，来时剪子弯山已经在有效的管理引导下走了还在施工的隧道。但有些遗憾，今天回去已不再让走隧道，只能慢慢地走已经很烂的老路翻山。过了垭口后因修路单边放行又耽搁了一些时间，致使到黑石城的时间就十分仓促了。虽然来时已经确定了黑石城的大概位置，但当我们走完那四、五公里糟糕的乡村路时夜幕已快要降临了。此时循着若隐若现的车辙到达黑石城已经让人有些着急了。当我们的车正在难辨路径的草地上艰难前行时，一个藏族小伙子骑着摩托冲着我们驶来，我们明白带路的人来了。谈好50块钱后我们跟着摩托车顺利到达黑石城，赶到黑石城正好太阳已快要落山。车一停稳我们立即带上器材登上黑石堆选好位置，驾好三脚架，固定好相机准备拍摄。一切就绪后放眼前方，东边天际一字排开的雪峰高低错落，雄伟壮丽，贡嘎山主峰像威严的首领傲然屹立于队首，身边整齐地排列着一队晶莹剔透的卫峰。贡嘎山不愧蜀山之王，大气磅礴，昂首挺立。今天天上几乎没有云彩，西边的落日将橙色的光芒投射在雪山上，晶莹洁白的雪山被映照成灿烂夺目的金山。这波澜壮阔的金色群山横陈天际，给予人们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令人十分震撼。随着太阳光色越变越红，贡嘎群峰由金光灿烂变成血红色，像一团团烈火炽烈奔放在黄昏的天边熠熠生辉，蔚为壮观。日照金山的整个过程就十分钟左右，当夕阳的最后一缕红光从贡嘎山主峰的头顶上无声无息的消失时，这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精彩谢幕。

雄伟高耸的贡嘎山除了在黑石城外，在川藏公路及周边许多地方都能看到它伟岸的身影。6日下午我们在赶往黑石城的路上，遇剪子弯山排队等待通行时下车赏景，也见到远远的东方天际群山巍峨，气贯长虹的贡嘎群峰。洁白无瑕，淡云抹胸的贡嘎山主峰鹤立鸡群于巍峨的群山之中，像身披白纱的少女正在广袤无垠的群山中翩翩起舞。江山如此多娇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的回程中在接近高尔寺垭口时贡嘎山主峰又近在咫尺般呈现面前，但因天色较晚，怕错过黑石城的精彩，没有停车拍照。但第二天早上我们在餐厅早餐时听见几位昨天同样在此处看到贡嘎山雄姿的驴友正在争论，其中的一位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正的贡嘎山而认定是海市蜃楼，其理由是贡嘎山距此处的直线距离七、八十公里，所以不可能有看到的那么高大。我们当时虽然对他的观点不以为然，但也觉得在那里看到的贡嘎山确实比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都更显高大雄伟。于是我们在新都桥早上的拍摄结束后又专程赶到高尔寺再去感受一把。上午10过，我们赶到该处时太阳正在东面的贡嘎山头顶上方，是最不适合拍摄的顶光，贡嘎山在上午迷蒙的逆顶光下有些朦胧，但其雄伟高大的身躯确实十分伟岸而令人有些不可思议。我想可能的解释是其与周边的视觉参照系有关，这里不能完整的看到贡嘎群山但主峰的位置特别突出，而且又是仰视，所以显其高大，而在黑石城等处看到的一般都是在广袤的苍穹下整个群山带，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因为在这里的观赏有了新的角度，加之对 6日晚的贡嘎金山意犹未尽，今天天气也很好（要知道不管在哪里看贡嘎山，天气都是最重要的），受这些因素的影响，我们临时改变今天回去的日程，决定下午继续在这里拍贡嘎山，推后一天返回。改变计划后我们去了塔公草原，待我们下午不到5点多再回来时，贡嘎山方向云气笼罩，贡嘎主峰已见不到踪影。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上午还天高云淡，丽日蓝天，几个小时后虽整体上还是晴天，然而我们所需要的贡嘎山已被云层覆盖。但云团还在聚散变化，这时距离日落还有近两个钟头，我们都在祈求着。因为有足够的时间，我们攀上路旁的山头顶上，找到合适的位置，等待并期待这云团朝着我们所希望的情形变化。山顶上东望磅礴的贡嘎群峰或藏匿于云团之中或漂浮在云层之上；东北方雅拉神山时而被浮云盖顶，时而为云片缭绕。有云彩作伴的雪山更显其神姿仙态，妩媚动人。随着云彩的飘逸翻飞，大部分雪峰已露出峥嵘，但是贡嘎主峰完全被云团缠绕遮盖得严严实实，始终不肯露面。在等待和期待中，夕阳的光辉渐渐把云和雪山染成橙色，继而染成玫瑰色，不见主峰的贡嘎群山仍然不失魅力。不知何时，一轮明月现身天边与雪山交相辉映。明月何皎皎，雪山何娇娇。天上的云气多了，晚霞便愈显精彩。争奇斗艳的彩霞在暮霭沉沉的天空和原野茫茫的群山之间纵横驰骋，直至日落西山。云霞笼罩衬映的贡嘎群山在翻飞的云涛中如羞涩的少女犹抱琵笆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又符合了审美中的残缺的美。这又让我们欣赏不同的贡嘎美景，只是我们更希望贡嘎主峰从云层里钻出来哪怕只露一点头。这是奢望，留待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