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直向往去一次国土真正的东极。

不是那个威海的西霞口，09年骑单车去过那里，站在成山头上看着大海，以为到了天尽头，谁知那只是海岸的东极；

东极不是那钓鱼岛，也不是嵊泗的东极岛，虽然这些岛屿号称东海最东，依然还不是国土的东极；

真正的东极在乌苏，是中国最先升起太阳的地方，金秋之际，我终于开始了东极之行。

如今交通的便利大大缩短了旅途的艰难，乘坐火车从芜湖就可以直达哈尔滨。

计划以哈尔滨做起点，北去黑河后，东去伊春，再一路向东前往抚远，探访东极后顺着乌苏里江南下饶河，寻访森林深处的东方红，去图们江跨越中国的飞地防川，公铁蛙跳至长白县，登长白山南坡，最后沿鸭绿江到白山市登上归途。

前年来东北，西去大兴安岭也是以哈尔滨做起点，所以这次没有在哈尔滨停留，直接在车站对面搭上去北安的班车。

哈尔滨去黑河有三种选择：一是直接到黑河，二是去北安，三是去五大连池，原因是这三个城市成一个三角连在一起，去黑河的人都想去五大连池的火山口看看，而走北安去五大连池风景区似乎更方便一些。

我不是地质学家，非要路过那漆黑一片的火山口，而是从黑河到伊春的途中就是小兴安岭绝妙的风景线。

哈尔滨早8点的班车，12点到达北安，比较7点出发的火车还提前1小时，下车后立即搭上去五大连池风景区的班车，这个选择很重要，不要理睬客运站门口去五大连池的班车，一定要走到火车站广场去搭风景区的班车，五大连池和风景区是两回事。

班车经过五大连池市后，继续开向风景区，会在客运站、药泉停留，我和老伴坚持要到最后的终点，经过风景区唯一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班车在路口南侧的集市上停下来，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里交通住宿吃饭都比景点附近方便，在这里找了一家私人宾馆住下，标间60元，金秋9月居然不是旺季的价格。

漫步在这唯一的十字路口，纯净的天空一望无垠，十字路口向东是南北泉，向北是老黑山，放下行装，我们要选择日落之前等上老黑山。

图一：五大连池风景区

风景区内外分布着14 座年代久远而年轻的火山，从史前200多万年到近代280年前都有喷发，当之无愧被称为世界顶级资源。五大连池其实就是河道被熔岩堵塞的五个堰塞湖，我和老伴直奔最高的三池子老黑山，打车到达老黑山景区口只要十多分钟，司机留下电话告诉我们下山时来接。

花了不菲的门票进入山门，景区的观光车把我们带上老黑山的山腰台地，剩下的800级台阶留做锻炼身体，爬上老黑山的火山口留影一张，权当冒充地质学家在这里考察火山。

我们是顺时针先爬台阶到达山顶，再转向相对平坦的下山栈道，栈道底下就是漆黑一片凝聚的火山熔岩，五大连池并没有瑰丽的风景线，但是可以感受到来自地心强劲的威胁。

下山后电话联系的出租车早已经在山门等候，没有再去北泉接那药泉水，宾馆的自来水色香俱全，既有药味，也泛黄浑，装了一壶准备路上解渴，不过越喝越不是味，好在并不闹肚子，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倒掉这药泉水。

图二：火山处处是药泉

第二天一早打车去客运站，买好去黑河的车票，早早地在客车上占好座位，班车直接从风景区的小路上插上黑北公路，3个小时到达黑河。网上常见有人误导线路，竟然多数是返回北安再上黑河，正确的路线是：哈尔滨→北安→五大连池风景区，返程如果是回哈尔滨才到北安，如果上黑河，应当是乘风景区→黑河的班车，要说一句的是五大连池市虽然有客运站中转，但是班车很少无人问津。

9月15日到达黑河，当天下午气温骤变，黑龙江上狂风劲吹，黑河对面的城名十分绕口，虽然我学生时代学的是俄语，布拉戈维申斯克还是一个很难记住的名称。

江对面停着一艘俄罗斯炮艇，象征着他们已经牢牢占据着曾经是中国的领土和水域。

百年前西方列强占据的中国领土，没有归还的只剩下俄罗斯。

图三：隔江双城皆故土

两岸的城市遥相呼应，说黑河是东西方文化的融汇点，看起来更多的是俄罗斯的建筑风格。黑河上的大黑岛上更多的是俄罗斯人进出商场，出租车司机更喜欢和年轻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练习俄语，眼前闪过两位异国佳丽，可惜的是来不及举起相机就看见她们钻进讲俄语的出租车。

在来黑河的途中路过榆林镇，满镇的榆林筋饼招牌令人垂涎，终于在黑河也看见一家筋饼店，就在对面的旅馆住下为的就是吃他家的筋饼。

小小的筋饼店号称是榆林正宗，出发以来一路上都是饺子当家，于是打探这榆林筋饼何种吃法。看看别桌上的人吃筋饼，类似于在芜湖吃薄饼包烤鸭，只不过是点炒菜用筋饼包上。不知道黑河菜头的大小，刚点到第三个菜连服务员都连忙说够了，筋饼首先上桌，果然做功了得，饼皮薄到透明的程度让人惊叹。一会儿三个炒菜端上餐桌，我和老伴立即傻了眼，虽然用的是碟子，看起来都是堆得满满的一盆，难怪服务员都要制止我继续点菜。

张开双手拉开筋饼，包上炒菜，蘸上大酱，十张筋饼下肚就已经就饱饭足，看着三碟炒菜还剩大半再难撑下，重来吃饭没有这样浪费，心满意足离开饼店。

图四：榆林筋饼黑河尝

9月16日乘黑河至伊春的班车离开黑河，特意问了一下班车是否走汤旺河，原先黑河到伊春要走黑嘉国防公路，5月以来黑嘉公路全封闭维修，要到国庆以后才能通车，于是班车走林区道路，平时里包车走林区还要办理通行证，真是正中下怀，能够走上如此幸运之路，细细领略小兴安岭腹地的无尽风光。

进入林区，小兴安岭漫山遍野的林木正在变色，与大兴安岭稍有不同的是，这里进入秋天要迟一些，再加上今年入秋较晚，赤橙黄绿青蓝紫中，红色要略少一些，但还是一路上令人满目不暇接满目清秀，幸运之星一直照耀着超载100%的班车，风光秀美让人陶醉到无所顾忌。

图五：穿越林区幸运路

班车爬上一个不高的山坡，一条涓涓溪流从山坡上淌出，一个小小的标牌提醒我已经到了伊春地界的汤旺河，汤旺河在这里还是一条初出茅庐的小溪源头，但是很难想象最终会汇集成松花江的一级支流。

汤旺河有着红松故乡的美誉，多样丰富的野生植物，其中不乏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稀濒危植物，没有去看那比比皆是的石林，后来在伊春时有人告诉我，不去看石林是个错误。

图六：红松故乡汤旺河

班车沿着汤旺河穿梭前进，一路上见证着汤旺河逐渐成长为一条美丽的大河，如果不是着急赶在国庆前回家，一定要在汤旺河住下来静心休憩。

我的班车票是打到五营，主要是想在五营这个国家级的种子公园里买些蓝莓，谁知道五营根本没有明显的地标，看着汤旺河在五营变成更宽阔的大河，竟然在林林种种的森林里直穿而出，等意识到错过五营时已经到达伊春。

图七：错过五营到伊春

伊春是此行中第一阶段最重要的目的地，我了解伊春并不是上个月刚刚连续发生的天灾人祸，而是伊春在小兴安岭深处的无穷魅力，虽然错过了五营的入口，但是一望无尽的红松森林一路伴随到伊春，进入市区依然茂密。

森林深处的伊春开始进入深秋，伊春当然要住下，在一间小小的家庭旅社里找一间干净的标间，丢下行装要上伊春的制高点。

伊春市区有两座山，北山不高是一座免费公园，南山绵延数十里，可以在南山的制高点兴安塔上傲视全城。

说起南山这座塔，出租司机告诉我这是有关风水的大事，伊春空难后，一些南方来的遇难家属提出疑问，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是北山修塔南山建庙，讲重一点的话是：北山不修庙南山不建塔。

但是在这座新兴城市的领导人坚持唯物主义，反其道而行之，在北山修庙南山建塔，结果呢，出事啦，而且是灾难连续。

我并不相信风水这一说，但是感觉也没有非要和民间习俗作对的必要，一旦出现事端，反而无法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依然是选择黄昏时分上南山，山门有对外地游客的售票处，不过我和老伴都获得半票待遇，出租车交费进入，司机免票。

驱车到达南山山顶约有10公里，一路上日落前的金色阳光穿透森林，只是怕耽搁时间不敢停车，到达顶端的兴安塔时，正是夕阳西照全塔熠熠生辉。

图八：南塔北庙有争议

时过黄昏，山上已经没有游人，看见塔底有扇门，就敲开塔门，上塔收费10元。

这座塔一共九层，我一口气爬上塔顶，将伊春全市尽收眼底。

森林围绕着伊春，伊春依偎着森林，全中国找不到第二座这样美丽的城市，与之相似只有大兴安岭深处更小的莫尔道嘎县城。

树冠辉映着浓郁而耀眼的金色，全城则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之中。

从这里向西南看去，伊春机场隐匿在森林之中，完全不能看清机场的跑道，难怪空难之后被定义为不适合夜航的机场。

森林不能成为空难的起因，森林更不能允许类似鞭炮厂的存在，人类必须善待自然，顺应自然走向明天，但愿这些灾难不是伊春最后交给大自然的学费。

图九：俯瞰伊春无限美

高塔之上看着夕阳落在远山和森林之中，最后的阳光将森林进一步染成红色，照片并不能再现真实的美丽，虽然局限还是演示出那美丽时刻的瞬间。

在伊春住宿的老板是一位残疾人，大事小事都落在妻子身上，在这位老板娘身上可以看到普通伊春人对生活的豁达和从容，当我从南山回来夸赞伊春的美丽时，她说：伊春不都是一直阳光明媚，也不会永远一片黑暗。我的同感没有她含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到达伊春时在车站预订次日去佳木斯的车票，同车从黑河过来的两个游客没有在伊春停留，如果他们没有来过伊春，那就真为他们感到惋惜，小小的伊春是那样的恬静，那样的美丽，那样在灾难中的从容……。

图十：伊春祸福都从容

临行前的早晨很冷，老伴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我一人溜达到伊春河畔，这几天与黑河一样是突然降温，晨练的老人们也直说吃不消这样的天气变化，但是他们和我一同迎接伊春的早晨，迎接伊春那初生的太阳，呼吸森林之城无尽的氧气，据说过量的氧气是会醉人的，不过在伊春醉氧却是一种幸运，此时竟然想起伊春的广告词：

森林氧吧，林都伊春。

图十一：伊春河畔更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