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土耳其行纪(二) 土耳其男人

在飞机上遇到的三个姑娘,火兔、丑丑、幺儿,也是来旅行。火兔和丑丑结伴同行,幺儿到伊城后与先到的伙伴们会合。我们都预订了老城区的酒店,不同的角落,各有各的旅行计划。机场出口处,我们四人为相遇合了张影,然后正式踏入土耳其。火兔性格率真热情,望见出口处一排举着名牌接人、眼神望穿秋水的土耳其男子,便脱口而出:“哇塞!都是帅哥!”于是,开启了这一趟养眼之旅。

 

对于我们这些五官扁平、性格拘谨的东亚人来说,许多土耳其男人的确迷人,身材挺拔,五官俊朗,目光如水,而且常常对外国年轻女性施以彬彬绅士之礼或表现得极为深情的“吻手礼”。尤其是在伊斯坦布尔的那些巴扎里,珠宝店、地毯店,或是围巾店,你只要往那精美绝伦的橱窗瞟上几秒钟,一位大帅哥便会走出来,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笼罩着你,幽幽地、有点矫作地道一声welcom,或come in之类,在领你进门了的那一刻,弯腰示意,缓缓地拉过你的手,放置唇边轻轻地一吻……

 

这样的事情,在埃及也时有发生,听说即便对韶华已逝的外国女性,一些埃及男性也如此“热捧”。只是埃及男人似乎还自卑一些、内敛一些,会反复征求对方的意见“我可以吻你的手吗?可以吗?”,你不答应也就作罢了。而土耳其男人却几乎不征求意见,只要互相道过hello便自来熟了一般。大多数土耳其男人幸好托了一副帅气干净体面的皮囊,这样突然的吻手礼或拥抱变成了令人不好意思的“隆重礼仪”,而不至于觉得太猥亵。

 

而少数长得不帅的,或是年老的土耳其男人若行此举,可能就另当别论了。一些五六十岁的土国老男人,似乎很有洛丽塔情结。我,或是火兔、丑丑、幺儿,虽然在本国人看来年纪不算小了,但土国人看东亚女子都觉得年轻,尤其是那些老头子。他们见到年轻的东亚女子,总是相当热情友善,不管自己英语会说几句,哪怕完全肢体语言,也要自告奋勇当向导,带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请你喝茶,跟你讲他的生活他的故事他的家人他的中国朋友(他们的朋友标准很低啦,合过影哪怕没有留下照片的也算)……过程或是临道别,总是主动要求合影。如果是几个姑娘,便大合影、小合影,一个一个地合影。似乎,到合影的时候便混得更熟了,大肩膀大手掌搂得极为亲密,道别时的面颊吻别和拥抱就更加了。在卡帕多奇亚骑行时,我们一起三个姑娘偶遇一大叔,热情地带我们参观了他那疏疏朗朗几棵苹果树、橄榄树的果园,然后在一个简陋的棚子里招待我们喝苹果茶,最后道别时便又来了这一令人哭笑不得的热情剧幕。被拥抱时火兔一边啼笑皆非地装傻笑,一边别过脸用中国话朝我们说了一句:“他想干嘛!吃我豆腐?”而我和丑丑站在一边也傻笑,心想接下来轮到我们了……在番红花堡一手工铁匠铺子里,看那位长得并不帅的店主热情展示他的铁艺作品和墙上、桌上无数媒体报道的剪报。他还拿出一张他和两个中国女孩合影的照片给我看,而翻到照片背面,我哧哧笑起来,原来照片中的一个女孩用汉字写了那么一段话:“这位土耳其大叔实在太过热情,又是拥抱又是亲脸的,为了国际友谊,我们牺牲大了!”

 

土耳其男人的热情,大概常让来此旅行而没有男性成员陪伴的东亚女性有一种受宠的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过大多数来这里旅行的女性,并不会把这些“待遇”当作“艳遇”,不过是入乡随俗表达一下国际友谊而已。和中国男人的深藏不露,土耳其把甜言蜜语都直接地放在表面上了。在伊斯坦布尔独立大街的一间卖蓝眼睛改良创意礼物的店铺里,火兔和丑丑正在勤劳地为朋友们挑礼物,我则坐在门口的矮墩看风景,大概为了招徕我这个对他的商品不上心的人,那位留着艺术家蓬松发型的店主,可谓极尽拉拢之嘴舌:“我的甜心,你是最漂亮的,噢,你不喜欢我的设计吗?可是我很喜欢你啊,我爱你,你做我的妻子好吗?啊,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说这样的话的,只对你才说!啊,你太伤我的心了,我的心都碎了……”幸好这是个长得不帅的土耳其男人。

 

土耳其男人中也有比较腼腆地表达贴心的。在安卡拉去往萨夫兰博卢METRO巴士上,我的邻座是个年轻的土耳其男子,鼻子在脸上的比例过高,一看便知穆斯林血统更多一些。整个车似乎就我一个看起来像外国人的乘客,以至于他过来落座时脸上有点抑制不住地惊喜,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倒腾了一下座前的小电视,按键没反应。那男子一直在留心似的,伸手帮我捣腾了一下,又示范性地摁了几个键的功能给我看,却没说话,只是笑笑。我要把耳机取下来时,他又伸手过来代劳了。而我,似乎一有人代劳就会变笨,把耳机戴反了……于是,他又代劳帮我把耳机戴正,还是一直没说话,只是发出一些些笑声。过了一会,车上送水送饼干了,吃完留下的饼干塑料袋,他主动从我桌面拿过,揉叠成一团塞到前座后背的兜里。终于……他用不太流利的英语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他,接着问他,他说“OKEN”,然后掏出身份证给我看,上边有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出身地什么的。土耳其人的身份证很简陋,仿佛照片过塑一下。然后他问我年龄,我也告诉了他,他很惊喜,因为觉得我只是比他大一岁。之后,像所有土耳其人一样,刚刚交谈几句便会问人家是否已结婚。开始交谈后,他变得很爱说话了,但英文词汇量及其少,想表达什么而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说,无奈地笑。当看到我打开IPAD,便指指点点问我能不能上网。我说可以,于是他打开了Google翻译器,而后便通过Google翻译不厌其烦地交流起来……问我做什么工作的呀,并告诉我他现在在清真寺服务,是一位颂歌者。而后又问我家里人是做什么工作的、生活在中国哪里等等,很多问题在中国人看来好像“不关你什么事”……

 

在土耳其旅行,无论是比较西化的伊斯坦布尔,还是相对传统的安纳托利亚中部小镇,类似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渐渐地习惯他们的热情甚或“深情”,当旅行结束,回到本以为性格拘谨规矩的祖国,在进电梯的时候,我们的男同志当仁不让地抢先进去甚至把女同志撞到一边时,发现,其实我们的性格不是拘谨,而是粗犷。这个时候,大概会怀念那些土耳其大叔请你喝茶、公交车司机大哥绕路把你送到的目的地的单纯热情。


我说的土耳其帅哥都哪去了呀?为什么一整理照片,发现都没拍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