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又到,时维九月,续属三秋,去年今日我去了衢州,今年今日我又来到同为古城的襄樊。
襄樊是武汉第二大城市,由襄阳樊城合并而成。我以前只知道襄阳,还是从《神雕侠侣》侠之大者的郭靖死守襄阳的故事里知道的,实在愧对拥有三千年历史的襄樊人民。
南通哼吃哼吃坐了一夜火车,婴儿哭妇女叫犹在耳,香烟熏袜子臭犹在鼻,我们已经站在了空旷的襄樊火车站。
我们下榻于南湖宾馆。南湖宾馆位于护城河边,宁静幽深,很像南通的文峰饭店,接待过N多的国家领导人,大幅照片挂满了大厅。我们一进宾馆,就有服务员热情相迎,还主动帮我们拿行李,很让我们受宠若惊。联想到通城号称五星级酒店的有斐,一进门除了用眼神杀死你的保安外,再没人搭理你。

一进房间,我们彻底折服了,宽敞明亮温馨舒适,难道民风纯朴的襄阳人对客人都是这么礼遇有加的么?推开窗户,窗下的护城河绿水如碧,有鱼儿撞开涟漪,有鸥鸟忘机浃恰,古城墙沧桑凝重,任城门下车水马龙而一言不发。

收拾停当,到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向服务员打听附近有特色的饭馆,服务员向我们推荐了红瓦房和家乡鹅。大家不知道吃哪家好,我说中午吃红瓦房,晚上吃家乡鹅。来襄樊之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襄樊的名吃,饭店的名字,有哪些特色菜,在什么位置,满满当当打了好几页纸,只需按图索骥就是,谁叫我有吃遍中华美食的远大抱负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红瓦房而去,几分钟就到了,起步价居然只要两块五,表是一毛一毛往上蹦,不像南通起步价8块,表是一块一块往上蹦,蹦得人心惊肉跳。下车时我给了司机3大元,潇洒地说:“不用找了!”好好地体验了一下有钱人的感觉。
红瓦房店如其名,朱红屋檐,金字招牌,店内食客盈门。我们翻开菜单,将特色菜一网打尽。不多时,上来一盘粉丝,我们箸声急如雨点,一个劲说好吃。忽然一服务员伸出手来要把盘子端走,这还了得,岂不是要虎口夺食?我们几双筷子如定海神针般钉住粉丝,怒目道:“干吗?”服务员歉道:“不好意思,上错了。”这么好吃的菜,只有错卖没有错买,我们说错了就错了,这道菜我们也要了。

想不到湖北菜也很辣,辣得我这个湖南人舌头吐得像夏天的狗,真是愧为湖南人。接着又上来一道武昌鱼,久仰大名,今日方得食之,真是相吃恨晚。武昌鱼倒是不辣,铺的全是花椒,麻得很,吃得我们上嘴皮下嘴皮打架,吃完后摸摸嘴巴,发现还在,于是安心结帐。5个人居然只吃了九十大洋,真TM便宜(不好意思,我骂脏话了,因为我觉得不骂脏话不足以表达我对襄樊人民的好感)。

酒足饭饱后,一行人摸着肚皮打着饱嗝去古隆中,很有诚意地顾茅庐,见诸葛。
当初到处傍大款的刘备三顾茅庐,请卧龙先生出山,诸葛亮隆中晤对,茅庐未出而知天下三分,辅佐刘备,从此刘备如鱼得水,摘掉了“男二奶”的帽子,最后自己做了皇帝。可惜养了个乐不思蜀的阿斗,空有阿甘的智商,却没有阿甘奋进的精神,连做二奶的资质都没有,蜀亡后被曹丕当宠物养着。三故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聪明得不像地球人的智圣,能匡扶天下,却匡扶不起扶不上墙的刘禅,长使英雄泪满巾。


我没有泪满巾,只是汗满巾,因为有登高癖的我爬上了古隆中最高峰上的腾龙阁。隆中之所以叫隆中,是因为这里的山从周围隆起。襄樊学院就在隆中山脚,想必是想让这里的莘莘学子多少粘点诸葛亮的仙气,个个脑瓜聪明。

 

从襄樊回来,已是华灯初上,爬了半天隆中,大家肚中隆隆,于是去宾馆服务员推荐的另一家饭店——家乡鹅。
家乡鹅在北街——襄樊夜市最繁华的地方,又叫明清一条街,两边都是仿古建筑,有点像苏州观前街到了北街入口,一座高大巍峨的古建筑映入眼帘,青砖红瓦,斗角飞檐,二层楼台的匾额上书“昭明台”三字,莫非和那个南朝宣扬佛教的昭明太子有关?一层楼台上书“秀耀文扬”四个大字。古时重文轻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商贾为“五蠹”之末。可惜昭明台下商场林立,商贩如流,不知还有几人抬头看匾额上那金光闪闪的大字。


忽然一阵异香飘来,将我们直勾勾地勾到了一家烧烤店前,口水洒了一路,原来是老字号“冯家烧烤”。鸡翅在烤炉里滋滋冒油,豆干在油锅里镀着金身,香蕉在火上脱去外衣,肌肤嫩滑,我们早把家乡鹅忘得一干二净,立即搬了凳子就坐,坐下来点了东西就吃。几个女孩一扫斯文,就着唇膏口红大啃鸡翅膀,一边啃一边学至尊宝唱道:“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吃完鸡翅膀,我们继续朝家乡鹅进发。
此时的北街灯火辉煌,**如织,小商小贩虽多,但很含蓄,恨少沿街叫卖,不像南京夫子庙,沿街拉客的声音如同《功夫》里包租婆的“狮吼功”。
我们一路前行,欣赏着古城热闹的夜生活,家乡鹅就在前头,不想又遇到了拦路虎——老城鲜灌汤包。店面不大,但人头攒动,于是我们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一笼小笼包15个只要5块钱,我们吮吸着鲜美的汤汁想,难道襄樊不受GPI上升的影响吗?
终于到了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家乡鹅,虽然我们此时已经一路吃了好几顿晚饭,但也不愿放过一切打牙祭的机会,于是夺门而入。家乡鹅特色就是鹅,鹅翅、鹅掌、鹅颈、鹅肝、鹅汤等等一应俱全,我们填鸭似的干掉了很多鹅的各个部位,然后说今晚坚决不吃了,再好吃的东西也要说no。不想出了家乡鹅的门就遇到了传说中的襄樊红糖饼,于是我们又yes了一把。
前方夜空中浮现出点点红光,缓缓地上升着,一问,才知道是传说中的“孔明灯”。正好北街有买,我们一人买了一个,决定体验一下这种古老的科技。古时候孔明灯是打仗时的信号灯,而我们此时把它当成一种游戏,心态和古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出了北街尽头的北门城楼,就来到了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边。汉江在夜色中温柔流淌,惬意的人们在江边流连。这里真是个放孔明灯的绝佳场所。孔明灯是一个大羊皮纸口袋,袋口中央固定着一块固体酒精。我和老婆把孔明灯撑好,点着了中间的酒精。酒精燃烧以后,加热了孔明灯中的空气,浮力越来越大,便开始脱离了我们的手。红色的光透过羊皮纸,映衬着老婆兴奋的脸。我们在每个孔明灯上都写了字,我把老婆的名字写在了灯上。孔明灯终于飞起来,缓缓的上升,我说:“哦,老婆升天了,老婆升天了!”
孔明灯越飞越高,逐渐变成了一个红点,最终会被夜色吞没,然后坠落在未知的地方,仿佛爱情,总在燃烧过后,从天堂坠入地狱。

第二天早晨,我们起了个大早,去吃襄阳最负盛名的早点——牛油面。热气腾腾端上来一碗面,有肉、豆芽、辣椒、面筋,上面铺着一层红色的辣牛油。其他人才闻了一下,已经开始打喷嚏了,我虽然号称湖南人,也吃得一头的汗,舌头吐得像厉鬼,有照为证。不过味道确实不错,我们吃口面喝口水,终于把一碗面都装进肚,那感觉,就像在烧红的锅炉里面炒烧红的钢丝,肚子里火烧火燎的。我们辣得实在受不了,就问老板娘:你这个到底是不是牛油面啊?老板娘说,真正的牛油面比这个还要辣。 

吃完牛油面,我们先去真武山道观。真武山道观又名小武当,相传在襄阳府城西二里,真武显圣,水天一色,祥光数见,于是兴土木在此地建立真武道观。可惜我既不烧香也不信佛,同真武大仙混个脸熟之后便告辞下山。
接下来是谯楼,可惜已经成了好几个单位的办公楼,我围着谯楼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找着可以进去的门,可见这些单位的防盗技巧是多么的高超。
谯楼旁边有条绿影巷,是以前襄阳王府的所在。王府里有个绿影壁,由绿玉砌成,上雕九龙,与北京九龙壁号称“南北双壁”,可惜现在正在施工,大门紧闭,铁索蛟龙,我们只能透过铁门偷窥绿影壁。我本来想学“鼓上骚”飞檐走壁翻进王府,刚站到墙头,里面看守的老头真把自己当王府的恶奴了,张口就要发飙,我只好从墙头下来,乖乖做好好市民。这是我在襄樊碰到的唯一一个对我态度不好的襄樊人。

“建安文章传千古”,说的是建安七子诗文风骨卓群,流传千古。七子里有个王璨,又叫王仲宣,襄阳城墙东南角的仲宣楼就是为纪念他而建。貌似怀念他的人不甚多,因为我们去仲宣楼的时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仲宣楼上空空荡荡,城墙斑驳陆离,栏杆锈迹斑斑,地上杂草丛生,只有城楼上的铜铃迎风而歌。
城墙下护城河边翠柏倚墙而立,夕阳将城墙镀上一层金色,和翠柏组合成金镶玉。夕阳下上演的不是黄昏恋,而是青春恋歌。一对俊男靓女穿着礼服在拍婚纱外景,古迹新人,预示爱情如古城般流传千古。
公元378年,梁州刺史朱序之母韩夫人为抵御前秦侵犯,亲率家仆和城中妇女,在防御薄弱的襄阳城西北角筑斜城二十余丈,成功地阻挡敌人进攻,后人称此段城墙为“夫人城”。离开王仲宣,我们就去拜见韩夫人。登上夫人城,脚下就是汉江,远眺对面樊城市区,高楼林立,金戈铁马都化成钢筋水泥。夫人城头有韩夫人的汉白玉雕像,飒爽英姿,果真女中豪杰。可惜前秦苻坚纵有千军万马,号称投鞭断流,就缺一个能一夜之间拆遍千家万户的“拆迁突击队”,否则把夫人城拆迁掉,又怎么会败于妇人之手?
宋代有四大书法家,苏轼、黄庭坚、蔡襄、米芾,号称“苏黄米蔡”,为纪念米芾的米公祠就在樊城的汉江边,巍峨的三层牌楼临江而立,很有气势。书法也是华夏文化的瑰宝,可惜小生还是在小学的时候耍过毛笔,当时班主任说我是“草圣”,意思是我写的毛笔字他都不认识。米公祠保存了大量的历代石刻碑文,文学价值极高,字写得那是相当漂亮(怎么漂亮法我也说不上来),可惜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没文化的人真是悲哀啊。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又闻肚中鼓声累累,想起听的哥说过有个大排挡一条街,叫华丰路,于是一彪人马又杀将过去(因为写吃饭写的太多了,此处略去500字)。
来襄樊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啊,吃完饭,我们就去沃尔玛购物,大肆扫荡当地特产,付帐的时候,旁边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搞批发的呢。

10月3号,是回家的时候了,上午我们轻松逛了一下襄阳公园,中午去吃了襄阳板筋王和大盘野河鱼,然后回宾馆拿行李,正当我们拖着行李往车站走的时候,看到一家老字号,里面有传说中的盘鳝、凉面和黄酒,要走也不能留下遗憾啊,于是我们进去把遗憾补到了肚子里。

襄阳素有“铁打的襄阳”之美称,不知是我攻陷了襄阳,还是襄阳攻陷了我。